吴世勋身边没带人。电梯空荡, 只他一人。

自从上次屿城不欢而散后已经多天没见, 今天意外碰面, 江汐敛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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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世勋目光不动声色从江汐脸上移开，转而落到陈凛身上。

陈凛与之对视。

男人之间的火.药味无需言语，就如领地意识。

吴世勋视线默不作声收回，前后不过一两秒。他没再看江汐, 径直走出电梯。

江汐也未抬眼，两人仿佛从不认识，擦肩而过。

陈凛和江汐一起进了电梯，吴世勋背影渐远。

陈凛目光从男人背影上收回，看向一旁低眸按楼梯的江汐。自始至终她没再抬眸看过外面一眼。

电梯门缓缓关上，空气瞬间密闭。

楼层数递减，陈凛忽然笑了下, 问：“前男友？”

江汐没侧头，从电梯壁里看他。

陈凛发觉她视线, 也看向电梯壁：“我说得不对？”

江汐不意外，陈凛这人外表温顺, 实则洞察力最犀利的也是他。

她笑：“陈老师说对就对。”

陈凛莫名被逗笑，先前被打断的男友话题也没再继续下去。

到达一层，两人从电梯里出来。

“最近没什么事？”陈凛问她。

江汐点了下头：“没。”

陈凛送她到街边打车：“上次回家我妈正看你最近播的那部剧，没事陪她看了两集。”

江汐是艺人, 出现在大众视野包括朋友面前是习以为常的事。

陈凛说：“演技进步了。”

他这话意思不难懂，既然评价她演技进步，之前的剧想必也不少看。

江汐巧妙避开这个话题, 只说：“谢谢。”

看破不说破，陈凛也顺着她意思往下说：“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。”

江汐笑：“好歹演过几部，再不进步也没必要在圈里混了。”

两人平淡说着话，像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。

上次见面没留电话号码，这次陈凛问江汐要了手机号码。

很快拦到一辆车，江汐和陈凛道别上车。

……

沈泽骁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吴世勋。

吴世勋一进包厢他就起哄：“艹，我们大忙人终于肯露面了。”

吴世勋懒得理他，也没注意包厢里众人视线，径直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。

包厢里大多是沈泽骁朋友，这人每天就得聚一回，朋友五湖四海，形形色色。包厢里一片热闹。

沈泽骁给吴世勋递了杯酒，小声说：“吴老终于把你放出来了？”

吴世勋接过酒：“关你屁事。”

“我这不关心你？”沈泽骁说，“你说这二十几岁的人还被关禁闭，还是华弘吴总，谁不好奇这得做了多少混账事？”

说完立马被吴世勋踢了一脚：“就你话多是吧。”

沈泽骁笑，瓶口碰了下吴世勋的：“不过这次因为什么？”吴景鸿已经很久没管过吴世勋。

吴世勋心情一般，懒得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
他虽这么说，但沈泽骁大概能猜出因为什么。

吴老爷子对吴世勋不满一般就两个原因，第一原生家庭，第二便是吴世勋以前的桃花烂摊子。

旁边有女生叫了沈泽骁一声。

沈泽骁最近又换了个女朋友，身边女人时间不超过三个月。这次女朋友性格乖巧，说话温吞，鹿眼干净。

沈泽骁陪女朋友去了，吴世勋巴不得清静。

包厢里灯光昏暗，彩灯流转。人群颓靡奢侈。

吴世勋不知道想到什么，皱了下眉。

沈泽骁女朋友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，有点不适应。他哄了几句，将人揽在怀里。

等哄完的时候回头，身旁哪还有吴世勋影子。

酒空了一半，酒杯放在桌上。

沈泽骁啧了声，意味不明笑了下：“不长记性。”

怀里女生听到他话，抬头看他，怯生生问了句：“什么？”

沈泽骁手虚握酒杯，闻声低头对她笑了下：“说有人又要吃苦头。”

女生不明所以。

沈泽骁在她唇上亲了口：“以后要记得长记性才不会吃苦头，知道没？”

/

沈泽骁，卓培和徐嫣然都是国外认识的吴世勋。

这三人早早便去了国外念书，吴世勋当时刚回吴家不久，发生一些变故后被吴老爷子接去了国外。

他们就是念书时候认识。

所以吴世勋那些事他们多少知道一些。

吴老爷子看似温和，即使生气也窥不出怒气，但实际比谁都心狠手辣。

到国外第二年，有次吴世勋和吴老爷子闹翻。

这次也是从以前到现在爷孙俩关系最僵的一次。吴世勋执意回国，吴老爷子没阻拦。

吴世勋没说因为什么，吴老爷子却心知肚明。

沈泽骁还记得当时吴老爷子怎么说的，说吴世勋懂了点知识皮毛就飘了，妄想白手起家养人，也没想人还要不要他。

回国后，吴老爷子停了他所有银行卡，说既然他要离开吴家，也没资格再享受吴家人待遇。

吴世勋倒也算有骨气，没跟吴老爷子屈服。

那天临近傍晚吴世勋到了京城，他一刻不待跑去了美院。

他没进校门，在学校旁便利店买了包烟后蹲在路对面马路牙子上抽着。

寒冬凛冽，细雪扑簌往下落，黑夜满世界白与黑。大学生埋着头快步进校，有的则大冷天仍出门逍遥。

吴世勋手被冻到僵硬也未能看见江汐一眼。

抽掉近半包烟他才想起今年江汐已经大四，只火急火燎回来都忘了想起。大四有可能已经不在校，况且江汐也不是住在校内。

吴世勋胳膊搭在膝盖上，指尖懒散下垂，烟头猩红。

他垂头扯嘴笑了下。

怎么还可能找到她。

但他没走，即使这样想，他也没走。吴世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，就是不想走。

直到夜深，吴世勋肩头衣服已经湿漉，身侧一盏路灯灭了。

他仿佛已经没了知觉，到凌晨才舍得走。

他起身，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。

起身时对面校门口忽然走出一个熟悉身影，吴世勋瞬间怔住。

江汐从校门走了出来，身上穿着羽绒服，却不显笨重。校门口路灯光线打在她脸上，皮肤白得像淋了层牛奶，五官艳人，只是脸色似乎有些苍白。

可她不是一个人。

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，五官清秀戴着眼镜。

吴世勋浑身血液发冷，似乎怕印证什么似的，他死死盯着远处两个人。

江汐陪男生走至便利店前，男生似乎有东西要买，一人走了进去。

她没进去，站在外面等。

吴世勋隐匿在对面黑暗里，她不曾往这边看一眼。

过不久男生从便利店出来，手里拎了袋东西。

吴世勋看见他东西换了边手拎着，牵过了江汐的手。

霎时间吴世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狠狠断掉，心脏仿佛静止。

他没有移开眼，死死看着。唯恐会错过江汐松开手的一幕。

可事情并不是他想便会改变，几秒过去江汐没动，男生牵着她走了。

吴世勋甚至知道他们是十指相扣。

明明答案显而易见，可吴世勋却像个倔到底的小孩，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
他远远跟在江汐后面。

她似乎要回家，一路都是男生在说，她话不多。

男生送她到街边，帮她拦了辆车，他似乎嘱咐她几句后才松手让她上车。是个比他好上一百倍的男朋友。

车尾灯亮起，很快消失在转角。

吴世勋很久没动，一直看着那处。

可她不会再回来了。

她不要他了。

……

那一次吴世勋没再去找江汐。

最后是吴老爷子回国把他接了回去，沈泽骁也跟着一起去了。

吴老爷子没有大发雷霆，只是说他不会是个有出息的人。

温和的语气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。

“你惦记人一辈子，人也未必想起你一秒。为了个女人折腾成这样，不值得。”

受制于人，以后还有的苦吃。

也就是那次沈泽骁才知道吴世勋一直在惦记着一个女人，原本他以为时间一久吴世勋新鲜感会不见。

却没想他一惦记便是近十年。

/

江汐半个小时后到家。

她从出租车上下来，一阵冷风吹过，长发微飘。

小区门口路灯亮如昼，树影婆娑。

马路边时不时有车疾速而过，某刻身后忽然传来声音。

“姐姐。”

江汐一愣，脚步也跟着停下。

吴世勋又叫了她一声：“姐姐。”

江汐没想他会跟过来，明明之前在电梯毫无交集。

冷风呼呼而过，树叶沙沙响，灯光照不到这边，两人地上影子快要虚无。

回过神后她重新迈开脚步，没回头。

身后吴世勋急了，上来一把抓住她手腕：“他是谁？”

这句话意思很明显，不是问陈凛名字，而是身份。

江汐被他牵制，脱不开身，闻言安静几秒，而后抬眸：“好像不关你的事。”

下一秒吴世勋声音却是冷了几分：“你跟他现在什么关系？”

不过转瞬之间语气里满满寒意，带着攻击性。

江汐看着吴世勋不善的眼神，有一瞬间恍惚回到以前。以前在一起时只要有哪个男生敢稍靠近江汐一分，吴世勋都会是这个状态。

占有欲是每个人的劣根性。

在吴世勋这里却似乎被放大很多倍。

他控制不住阴暗心理，那些暗涌的负面欲望永远将江汐囚禁在牢底。

江汐也能察觉到吴世勋状态不对劲。

吴世勋不会轻易误会她，上次和岑晚哲闹出绯闻他就没误会过她，可这次陈凛却使他反应格外强烈。

江汐不知道的是吴世勋认得陈凛，六年前便知道。

他在害怕。

江汐看着他：“你没必要知道。”

下一秒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吴世勋搂进怀里，他死死搂着她。

感觉到他浑身微颤，江汐欲推开他的手怔住。

他脸抵在她肩上，怀抱紧紧禁锢着她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江汐感觉到一滴温热滑入她颈窝。

她心里一紧。

“姐姐。”

“姐姐，你别不要我。”